2023年10月的杭州,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刚刚染上秋意,嫩黄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。西湖区那座名为「御溪会所」的建筑内,灯火璀璨,将夜晚映照得如同白昼。
这座「御溪会所」在当地可是声名远扬,是出了名的高端商务聚会场所。踏入其中,便能感受到其装修的精致典雅,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不凡的品味。服务人员训练有素,态度热情周到,只是这里消费极高,寻常百姓根本无力涉足。
包间「怡梦阁」里,一场阔别十年的大学同学聚会正缓缓拉开帷幕。十五位昔日的同窗,正陆陆续续地走进包间。
距离毕业已然过去了整整十年,岁月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刻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。
然而,更多的却是成功留下的印记——男士们身着笔挺的名牌西装,腕间佩戴着价格不菲的手表;女士们则妆容精致,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。
大家都在以各自的方式,展示着这些年在社会摸爬滚打所取得的“成果”。
刘远静静地坐在最靠墙的位置,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衬衫,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开衫,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皮鞋,从鞋子的磨损程度来看,至少穿了三年。
他的面前,仅仅摆着一杯白开水,手里拿着一部款式明显过时的智能手机,正安静地滑动着屏幕,偶尔有同学主动过来搭话,他便憨厚地笑笑回应,却很少主动参与到大家的讨论之中。
“哎呀,阿远!”刚走进包间的陈志杰一眼就瞧见了刘远,声音里满是夸张的惊讶,“你这十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呀?怎么还是和大学时候一个样儿?”
刘远抬起头,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,说道:“还行吧,就在一家小公司写写代码,日子过得还算凑合。”
“写代码?”坐在对面的董明凯扶了扶金丝眼镜,脸上露出一丝觉得有趣的神情,“现在还有人专门干写代码这活儿?我还以为都外包给印度那边了呢。哥们儿,你得跟上时代的步伐啊,现在都进入人工智能时代了。”
包间里顿时响起一阵轻笑声。刘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,没有反驳,继续低下头看手机。
“话说回来,”另一位女同学任雪晴扫了刘远一眼,故意压低声音,却又恰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,“咱们这次聚会选在这么高档的地方,大家心里都得有个数啊。这里随便吃一顿饭都得几千块呢。”
“放心,咱们都不是学生时代了,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。”陈志杰拍了拍胸膛,自信满满地说,“我刚谈下一个大项目,今天这顿饭就由我来请客!”
就在这时,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,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“曼彤来了!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,整个包间的注意力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。苏曼彤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进来,她身着一套得体的香奈儿套装,妆容精致,举手投足间尽显成功女性的自信与优雅。
她就是当年的班花,如今更是某知名外企的亚太区总监。
“哇,曼彤还是那么漂亮!”
“听说你现在年薪都七位数了!”
“真是咱们班的骄傲啊!”
恭维声此起彼伏,有同学连忙起身给她让座,还有同学赶忙为她倒茶。刘远只是抬头轻轻点了点头,算是打了个招呼,然后便又专注于手机屏幕。
苏曼彤优雅地坐下,环视了一圈,目光在刘远身上停留了几秒,随后微微一笑,说道:“大家都别客气,难得聚在一起,今天一定要玩得尽兴。”
“曼彤说得对!”陈志杰立刻接话,“服务员,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茶叶上一套,再来点特色菜!咱们今天不醉不归!”
服务员恭敬地递上菜单,介绍道:“先生,我们这里有顶级的大红袍母树茶,还有刚从日本空运来的本帮菜食材,您看……”
“行行行,你推荐什么就上什么,”陈志杰大手一挥,豪气地说,“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,不差钱!”
苏曼彤温和地说:“这样吧,费用我来承担一半,大家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
这话一出,原本还在推辞的几个同学都松了一口气。有苏曼彤分担费用,这顿饭的压力就小多了。
随着茶水和菜品陆续上桌,话题也渐渐热络起来。
“老王,听说你现在是强盛地产的项目经理?”
“哪里哪里,就是跑跑业务,一年也就小几十万。”王建洪一边摆手一边得意地说,“不过最近手里有个大项目,估计年底能拿到不少奖金。”
“我现在开了个广告公司,”董明凯推了推眼镜,“虽然累点,但总比上班强。去年光税就交了三十多万。”
“你们都挺好的,”任雪晴叹了口气,“我现在在银行做理财顾问,客户都是高净值人群,接触的项目动辄几百万上千万,可惜都是别人的钱。”
话题渐渐转向各自的“成功经历”,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展示着自己的成就。
刘远偶尔被同学问到,也只是简单回应几句“还行”“凑合”,从不主动炫耀什么。
“阿远,你不说话是不是怕我们知道你混得不如我们啊?”陈志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。
“哪敢啊,”刘远憨厚地笑笑,“你们都是大老板,我一个打工的,确实比不了。”
“也别这么说,”苏曼彤适时地打圆场,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,没有高低贵贱之分。”
“曼彤说话就是有水平,”董明凯赞叹道,“不过话说回来,阿远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未来规划了。现在互联网行业变化这么快,光会写代码可不够。”
刘远点点头:“确实,我最近也在学习新技术。”
这时,服务员端上来一套精美的茶具,还有一个古朴的紫砂壶。
“各位,这是我们会所的镇店之宝——武夷山母树大红袍,”服务员介绍道,“全世界仅存六棵母树,年产量不足一公斤,这套茶叶价值……”
“多少钱?”王建洪好奇地问。
“十二万八千元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十二万八千,仅仅是一套茶叶的价格?在场除了苏曼彤依然保持着淡定的微笑,其他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。
“咳咳,”陈志杰清了清嗓子,“既然都上了,那就……品尝一下吧。”
“是啊,难得有机会尝试这种顶级茶叶,”董明凯附和道,但声音明显有些不自然。
刘远看了看那套茶具,随口问道:“这茶有什么特别的?”
“阿远,你不懂就不要乱问,”任雪晴白了他一眼,“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。”
“我确实不懂,”刘远老实地承认,“平时就喝点绿茶,这种高档的东西接触不到。”
苏曼彤温和地解释:“这确实是很珍贵的茶叶,武夷山的母树大红袍有着几百年的历史,现在已经被保护起来,市面上能买到的都是无性繁殖的后代。”
“哦,”刘远点点头,“那确实很珍贵。不过我喝不出区别,白开水就行。”
他的话引来几个人暗中翻白眼。这人是真不懂还是装的?
随着茶水入口,话题又回到了“成功展示”模式。
“我最近投资的那个新能源项目,本金就投了两百万,”王建洪喝了口茶,眯着眼睛,“现在看来收益还不错。”
“投资有风险,”陈志杰摇摇头,“我现在主要还是专注主业,去年光项目提成就拿了八十多万。”
“你们都挺保守的,”董明凯得意地说,“我现在手里几个项目并行,虽然压力大,但回报也高。上个月刚提了辆奔驰E级。”
刘远听着这些“烦恼”,表情越来越平淡,最后干脆低头继续看手机。这些人口中的“苦恼”,其实都是在“诉苦”中炫耀财富,把“烦恼”包装成金光闪闪的外衣。
“阿远,你在看什么这么专注?”任雪晴好奇地问。
“哦,工作群里有点事情需要处理,”刘远抬起头,“不好意思,占用大家时间了。”
“周末还要工作?”陈志杰摇摇头,“看来你们公司管理不太人性化啊。”
刘远笑笑没有接话。
正当气氛渐入佳境时,苏曼彤看了看手表:“不好意思各位,我接个重要电话。”
她优雅地起身走向门口,临走前对服务员轻声说了几句话。服务员微微点头,表示明白。
苏曼彤前脚刚出门,包间里的氛围就微妙地变了。
“你们说,她是不是故意选这么贵的地方?”任雪晴压低声音。
“别瞎说,人家有那个实力,”王建洪辩护道,但语气里也带着些许不确定。
“实力是有,但没必要这么显摆吧?”董明凯调整了一下眼镜,“十几万的茶叶,这不是摆明了要我们买单?”
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刘远身上。
“话说回来,”陈志杰看向刘远,“阿远你今天吃喝了不少,一会儿可别说没带钱包啊。”
刘远淡淡一笑:“我吃了就认账,你们看着办吧。”
这时,服务员再次推门而入,手中拿着一张精美的账单:“各位先生女士,这是今晚的消费清单,请问是一起结账还是分开?”
她将账单展示在桌面上:“总计260,847元。”
这个数字如同晴天霹雳,整个包间瞬间鸦雀无声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。
“什么?”王建洪第一个反应过来,声音都有些颤抖,“二十六万?这不可能!”
服务员平静地解释:“先生,除了刚才的母树大红袍茶叶十二万八千元,您们还点了定制的燕窝鱼翅套餐,每位客人一万八千元,十五位就是二十七万,加上其他消费和服务费……”
“等等等等!”董明凯急了,“谁点的燕窝鱼翅?我怎么不知道?”
“是刚才那位先生,”服务员指向陈志杰,“您说要最好的特色菜,我们就按照顶级标准配置了。”
陈志杰脸色煞白:“我……我只是说了句客套话,谁知道你们当真了!”
包间里瞬间炸了锅。
“你开什么玩笑?谁让你点这么贵的东西?”
“我怎么知道会这么贵?我以为最多几万块!”
“几万块?你以为这是大排档吗?”
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?账单都出来了!”
争吵声越来越激烈,每个人都在推卸责任。这时,服务员不慌不忙地从餐车里取出一张卡片:“这是苏女士刚才留下的。”
王建洪颤抖着手接过卡片,打开一看,里面是一张信用卡预授权单据和一张便签:“已预付十三万,剩余费用同学们分担。祝聚会愉快!——曼彤”
“她不是说承担一半吗?怎么跑了?”任雪晴气得脸都红了。
“就算她付了十三万,剩下的还有十三万多,”董明凯快速计算着,“我们十四个人,每人还要九千多!”
“凭什么要我们承担?我们又没有同意点这些东西!”
“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?东西都吃了!”
争论声中,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刘远身上。
“我说,”陈志杰指着刘远,“他一个打工的,估计拿不出这么多钱吧?”
“是啊,要不就咱们几个分了?”任雪晴附和道。
“凭什么?他也吃了喝了,凭什么不出钱?”王建洪反对。
刘远慢慢抬起头,平静地说:“我可以出我那份,但是按实际消费算。我没喝茶,也没吃什么特别的菜,普通标准就行。”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好像我们坑你似的!”
“就是!大家一起来的,就应该一起承担!”
气氛剑拔弩张,就在这时,包间的门轻轻打开了。
苏曼彤回来了。
她看着满桌的狼藉和同学们慌张愤怒的表情,嘴角浮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怎么了?账单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?”她温和地问。
“曼彤,这也太贵了,”王建洪苦着脸,“我们真的承担不起。”
“是啊,二十多万,谁能想到会这么贵?”董明凯也诉苦道。
“可是,”苏曼彤环视一圈,笑容更加深刻,“你们不是一个比一个成功吗?刚才不还在讨论年薪几十万、投资几百万的事情?”
空气再次凝固。
“怎么,现在为难了?”苏曼彤的语气依然温和,但话里的讽刺意味所有人都听得出来,“十年了,你们还是这个样子。”
她走到刘远身边,温柔地笑着:“阿远,你装得也差不多了吧?”
这句话如同惊雷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刘远缓缓抬起头,看向苏曼彤,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不同于之前的神色。那种淡然后面,似乎隐藏着深不可测的东西。
“曼彤,”刘远的声音依然平静,但语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,“你确定要现在说吗?”
“当然,”苏曼彤笑得更加灿烂,“我觉得他们应该知道真相了。”
包间里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异样,但没人知道即将发生什么。刘远慢慢放下手机,整个人仿佛瞬间褪去了之前的平凡,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……
刘远缓缓从座位上起身,整个人的气质在刹那间发生了显著的变化。原本挂在他脸上那憨厚老实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淡然神情。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深邃,仿佛能直接穿透人的内心,看透对方心底的想法。
就连他的站姿也与之前截然不同。之前他站着的时候略显拘谨,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,而现在,他的站姿自然又自信,浑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从容气场。
“各位老同学,”刘远的声音依旧平稳,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,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十年没见了,大家都……变化挺大的。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慢慢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每一个人。他的目光所到之处,大家都下意识地低下头,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,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敬畏之感。
“阿远,你……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王建洪结结巴巴地问道,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,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。
刘远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那部看起来有些“过时”的手机。在众人好奇又疑惑的目光注视下,他轻轻地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,随后将手机稳稳地放在了桌上。
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财经新闻页面,标题十分醒目:『云智科技创始人刘远荣获“年度科技创新企业家”称号,公司估值突破500亿』。新闻配图是一张正装照片,照片里的人发型和穿着与现在的刘远大不相同,但那张脸分明就是刘远本人。
包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,大家都瞪大了眼睛,满脸的难以置信。
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董明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声音颤抖着问道,“这个刘远……是你?”
“云智科技?就是那个做人工智能的公司?”任雪晴瞪大了双眼,满脸的震惊,“那个……那个估值几百亿的云智科技?”
刘远微微点了点头,语气平静地回答:“正是。”
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,瞬间在每个人的心中炸响。
云智科技,那可是近年来科技界最为耀眼的明星企业。它从无到有,仅仅用了五年的时间就成长为行业巨头。而它的创始人刘远,更是被业界誉为“新生代科技教父”。
谁能想到,眼前这个坐在他们面前的人,刚才还被他们嘲笑成一个普通的程序员,竟然是云智科技的老板?
“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”陈志杰激动得一下站了起来,满脸的不相信,“刘远……云智科技的刘远才三十多岁,不可能是你!你……你一定是冒名顶替的!”
刘远淡淡地笑了笑,不慌不忙地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。他熟练地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,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云智科技内部的工作界面。
“这是我们公司正在开发的新一代AI芯片项目,”刘远语气平静地说道,“预计明年第二季度发布,这款芯片将会在性能上超越目前市面上所有同类产品30%。这个消息,目前只有公司的核心团队知道。”
说着,他又滑动了几下屏幕,屏幕上出现了一串复杂的代码:“这是核心算法的一部分,我昨天晚上刚刚优化完成。今天原本是要和技术团队开会讨论的,不过为了这次聚会,我特意推迟了。”
说完,他看向苏曼彤:“曼彤应该可以证实,她现在是我们公司亚太区的商务总监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苏曼彤。
苏曼彤微笑着点了点头,说道:“没错,我就是因为工作关系认识的刘总。三年前,我从外企跳槽到云智科技,薪资是原来的三倍。”
王建洪一下瘫坐在椅子上,脸色变得煞白,嘴里喃喃自语道: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如果你真的是云智科技的老板,为什么要穿成这样?为什么要装成一个普通程序员?”
刘远重新坐下,神色依然平淡如水,说道:“因为我想看看,十年后的老同学们都变成了什么样子。”
他端起面前的白开水,慢慢地喝了一口,接着说道:“很遗憾,结果让我有些失望。”
“十年前,我们刚毕业的时候,大家都很单纯。虽然那时候我们都有一些小小的虚荣心,但本质上都是善良的。如果有同学遇到困难,大家都会主动伸出援手。要是有人请客吃饭,从来不会计较谁出多少钱。”
刘远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慨,他看向王建洪,说道:“建洪,你还记得大三那年冬天吗?你家里出了事,学费交不起,是全班同学凑钱帮你渡过了难关。那时候我也捐了一千块,那可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。”
王建洪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,羞愧地低下头,不敢看刘远的眼睛。
“明凯,”刘远又看向董明凯,“大四实习的时候,你因为没有好的实习机会而苦恼不已,我把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互联网公司实习名额让给了你。你说要请我吃饭感谢我,我说同学之间不用这么客气。”
董明凯的脸也红了,眼镜后面的眼睛躲躲闪闪,不敢与刘远对视。
“还有志杰,雪晴,你们也都收到过我的帮助,”刘远一个个看过去,眼神中透露出回忆,“那时候的我们,虽然没什么钱,但心是热的,情是真的。”
包间里鸦雀无声,每个人都羞愧得无地自容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可是今天,”刘远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,“当你们以为我是一个普通打工者的时候,你们是什么态度?嘲笑、轻蔑,甚至还想把我排除在费用分摊之外。你们有人主动关心过我这十年过得怎么样吗?有人询问过我是否需要帮助吗?”
没有人敢回答,大家都低着头,沉默不语。
“在你们眼中,成功就是开豪车、住豪宅、年薪百万。失败就是穿着朴素、工作普通。你们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,用外在的东西去衡量一个人的价值。这就是十年来你们的成长?”
任雪晴终于忍不住了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地流下来,哽咽着说道:“阿远,对不起……我们真的对不起你。我们……我们变得太势利了。”
“对不起有用吗?”陈志杰突然暴跳如雷,大声吼道,“你既然这么有钱,为什么要骗我们?为什么要看我们出丑?你这不是在羞辱我们吗?”
刘远平静地看着他,说道:“志杰,你觉得我在羞辱你们?”
“难道不是吗?你明明可以一开始就说出自己的身份,让大家对你刮目相看,为什么要装成穷人?你就是想看我们的笑话!”
刘远摇了摇头,说道:“如果我一开始就说我是云智科技的老板,你们会是什么反应?恭维、奉承,小心翼翼地讨好?那样的友谊,还是真的吗?”
他站起身,缓缓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的夜景,说道:“我确实很有钱,但钱能买到真正的友谊吗?能买到真诚的关怀吗?今天的这场聚会,让我看清了一个残酷的现实——有些东西,一旦失去了,就再也找不回来了。”
苏曼彤轻声说道:“其实,刘总一直都很怀念大学时光。这三年来,我经常听他提起同学们,说那是他人生中最珍贵的回忆。所以当我提议组织这次聚会时,他立刻就同意了。”
“他原本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的,”苏曼彤继续说道,“公司刚刚获得了一笔大订单,他想邀请所有老同学去马尔代夫度假一周,费用全包。但是……”
但是现在,还有这个必要吗?大家的表现让她觉得这个计划似乎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。
王建洪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来,带着哭腔说道:“阿远,我错了!我真的错了!我不应该看不起你,不应该用那种眼光对待你!求你原谅我!”
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,有的忙着道歉,有的忍不住哭泣,场面一时间变得非常混乱。
刘远转过身,看着这些昔日的同窗好友,心中五味杂陈,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。
“大家不用这样,”他摆了摆手,说道,“人都会变的,这很正常。只是……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,那就有些可悲了。”
他走回桌边,拿起那张26万的账单,说道:“这顿饭的费用,我来结。但不是因为我有钱,而是因为我们曾经是同学。”
说着,他拿出一张黑卡递给服务员,说道:“全额结清,谢谢。”
服务员恭敬地接过卡片,很快就回来了,说道:“先生,已经结清。这是您的卡。”
刘远收好卡,看向大家,说道:“今天的聚会到此为止吧。这十年来,我过得很好,希望大家也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。”
他拿起背包,准备离开。
“阿远!”王建洪急切地喊道,“你……你还会原谅我们吗?我们还能做朋友吗?”
刘远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一眼,说道:“友谊不是用金钱和地位维系的。如果你们能记起大学时候那份纯真的情感,也许……还有机会。”
走出包间,刘远在走廊里遇到了追出来的苏曼彤。
“刘总,你真的要这样离开吗?”苏曼彤问道,“我看得出来,他们其实很后悔。”
刘远苦笑了一下,说道:“后悔是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份。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程序员,他们会后悔吗?”
“也许……人性就是这样复杂吧,”苏曼彤叹息道,“但至少,今天这件事会让他们反思。”
“希望如此,”刘远点了点头,说道,“对了,曼彤,明天的董事会你来主持,我想静几天。”
“好的,刘总。”
刘远走向电梯,身影在华丽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孤寂。成功带来了很多东西,但也让他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东西。
电梯门开了,他走了进去。就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,他听到了脚步声。
“阿远!等等!”
是王建洪,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,眼中含着泪水,说道:“我……我想起来了,大三那年冬天,你不仅帮我凑学费,还偷偷给我买了冬衣。你说是捡到的,让我别有心理负担。其实……其实我早就知道是你买的。”
刘远愣了一下,回忆起了当年的情景。
“还有那次我生病,你整夜照顾我,给我买药,熬粥,”王建洪哽咽着说道,“那时候的你,从来不计较得失,只要朋友需要帮助,你就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。”
电梯门重新打开了。
“阿远,我知道我今天的表现很让你失望,但是……但是那个真正的我还在,只是被这些年的浮躁遮蔽了,”王建洪擦着眼泪,说道,“给我一个机会好吗?让我重新做回那个值得你信任的朋友。”
刘远静静地看着王建洪,眼中的冰冷慢慢融化。
“建洪,”他轻声说道,“你知道这十年来我最怀念什么吗?”
王建洪摇了摇头。
“是我们一起在宿舍里熬夜讨论学术问题,是一起去食堂排队吃饭,是一起为了期末考试而焦头烂额,”刘远的眼中露出了怀念的神色,“那时候,我们没有钱,但我们有梦想,有友谊,有纯真的快乐。”
“那些快乐,不是用金钱能买到的,”他继续说道,“所以当我成功之后,我一直在寻找,寻找那种单纯的人际关系,寻找不掺杂利益的友谊。”
王建洪点了点头,说道:“我明白了。今天的聚会,你是在测试我们,看看我们是否还保留着那份纯真。”
“不是测试,”刘远摇了摇头,说道,“是希望。我希望能重新找回那些美好的回忆,重新拥有那些珍贵的友谊。”
“那么……结果如何?”
刘远沉默了一会儿,说道:“大部分人让我失望了,但你刚才的话,让我看到了希望。”
这时,其他同学也陆续走了出来。他们站在远处,不敢靠近,但眼中都带着懊悔和期待。
刘远看了看他们,又看了看王建洪,说道:“这样吧,如果你们真的想重新开始,那就用行动证明。不要因为我的身份而改变态度,就像对待十年前那个刘远一样对待我。”
“如果有一天,你们能忘记我的财富和地位,只记得我是你们的老同学刘远,那时候,我们再谈友谊。”
一个月后,刘远收到了一个包裹。
打开一看,里面是十四张手写的信件,每一张都是同学们的道歉信和反思信。
信中没有提及他的财富和地位,只是在回忆大学时光,在表达真诚的歉意,在许诺要重新做人。
最让他感动的是王建洪的信。信中写道:『阿远,这一个月来,我每天都在反思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。我发现我变得面目全非,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。我决定辞掉现在的工作,重新开始。不是为了证明给你看,而是为了找回真正的自己。我想重新做回那个简单、真诚、善良的王建洪,那个配得上你友谊的王建洪。如果有一天,我们再次相遇,希望你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我,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。』
刘远看完信,眼角湿润了。
他拿起手机,拨通了王建洪的电话:“建洪,是我,刘远。”
“阿远?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惊讶和欣喜。
“下周末有空吗?我们几个人聚聚,不去高档会所,就去大学附近那家小餐厅,你还记得吗?”
“记得!当然记得!那家麻辣烫,我们经常去的!”
“好,那就这么定了。这次,我们不谈工作,不谈成就,就像大学时候一样,聊聊天,说说话。”
“好!太好了!”
挂掉电话,刘远望向窗外,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也许,真正的友谊需要经历考验才能重新绽放。
也许,有些东西失去了还能找回来。也许,这就是人生最珍贵的财富——不是金钱,不是地位,而是那些愿意与你风雨同行的真诚朋友。
窗外,杭州的夜空繁星点点,就像那些珍贵的回忆,永远闪烁着温暖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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